【奥斯陆--南城门之下】
当我整理好了行装，准备离开时，已经接近天亮了。不知为何，心中有一种急迫的焦虑感，催促着我尽快离开，我微微加快了脚步，向最近的城门走去。
然而，似乎迟到了太久。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变得异常安静，路上行人很少，大多也是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，神色匆忙。一些士兵甚至拖来各种器械，高大的拒马，在道路的两边构筑起了临时的防线。
南城门下，血迹斑斑，却没有人打扫。几名士兵费力地将尸体拖动到道路的两边，近千具
尸首，倒下的时候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，却没有一具是完好的。
有的被冰锥扎了个千疮百孔，有的被火焰烤的焦黑，还有的，被强大的电击化为了粉尘，只留下了融化的兵器和几块残片。
厚重的城门紧紧闭合，在城门边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，挥剑向前，嘴巴大张着，好像在呼喊着些什么，但他永远也喊不出声来了。
现在，这只是一具完整而又逼真的冰雕，在初升的朝阳下，冒出一森冷的寒气。
“多么美丽而又残酷的现实！”
当我被领上城墙，见到默默站立在那里的莫林时，我没有问候，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“对于战士而言，没有比光荣的战死更加美好的死法了，不是么？”他平和的说道，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容。
“恐怕这些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而死的吧。”
“不管目的是什么，但是其实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。”他意味深长地说道：“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为了帝国而死的，我并不觉得心中有愧。”
“你们这些人的想法还真是无法理解……”
“帝国之外的人，想要理解帝国的这种情怀相必是很困难的。说起来，我也在贵学院待过一段日子。“
“嗯，我听说过了。”
”在那里的时光虽然非常美好，但是在那里，我还是无比地怀念我的祖国。”
“怎么，难道我们那里有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么？”我用有些讥讽的语气问，“据我所知那个时候您还很年轻，应该没有那么多要求吧？”
“的确，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，确实没有太多的想法——”他不理会我话语中的意思，只是回忆道，“但是你们那里，太缺乏信仰了，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，不是么？”
“是这样没错，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……”
“我们和你们不一样，每一个帝国人，生来都是要为帝国而战的，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。”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。
“你就没有怀疑过么？”
“没有什么怀疑的，帝国人生来就是要为帝国而战……”
“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在说什么吧，你还在骗自己么？”
说到底，这些人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！这么想着，我看向他，问道：“既然是为了帝国，那城墙下那些死人算是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没有回答。
我又指向城外，已经严阵以待，随时准备发起冲击的诸多部队：“外面的这些人又算是什么？他们可是高喊着要活捉你的。”
“这并不管您的事，我年轻的朋友。”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，脸上的困惑一扫而过，“其实本质上来讲，我们，和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为了一样的目的，你们就非得自相残杀么？”我看向城下，还未完全处理干净的众多尸首，问道：“昨夜你已经杀死了千余人，今天又要杀掉多少？”
“恩，没错！”他微微点头，“事实如此，其实我们都只是一个伟大计划中最微小的一个部分。过程并不重要，只要能够达成结果，就可以了。”
“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呵呵，你留下来慢慢看着，不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嘛。”
他取下了挂在腰上的法杖，宽大的长袍在全力激荡的魔力作用下高高的鼓起，这时，这个干瘦矮小的老人，突然显得格外的高大。
“记住，不要插手任何事情，你可是有两份协议在身上的！”
“你是什么意思？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另一份协议？”
这件事应该除了王身边的人没有人知道才对。难道王身边也有他的人？我这样问自己。
“既然陛下深夜召见你，那么肯定是对我这边不放心，所以还需要另一份协议来约束你。”
到了现在这个地步，他仍然在口称“陛下”，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，他还是苏莱曼身边身边最忠心耿耿的老人么？
他的身上，既有着抛弃一切的决绝，也有着几丝人性化的温情，我完全看不透他。
“既然不放心，约束我又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的问题太多了，现在我好像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回答你。”看着城墙下躁动不安，随时会发起冲击的数万军队，他的表情却很是从容。
“那你想怎样？”
“还是好好看着吧，这样大的场面，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见过了。看清楚了，也许你就明白了。”
他刚刚说完，伴随着沉重的鼓声，数十架匆忙赶制的云梯从乱哄哄的人群里推出，一队队衣甲不整的士兵，拿着拼凑出来的各色武器，开始向城墙发起了试探性的冲击。
他们似乎来得过于匆忙，连武器和盔甲都丢弃了。而且刚刚抵达还没多久，尚未扎营就抢着发起进攻。他们在急什么呢？
莫林带领的这些人人数虽然稀少，但是用于防守的器具很充足，看起来士气也很高昂的样子，应该能守上一段时间吧。
“为了帝国！”几名士兵从我身边匆匆跑过，还不忘高声呼喊着。
“为了帝国！”随着他们越跑越远，更多的士兵和他们一起呼喊着。
“为了帝国！”慢慢的，整段城墙上的士兵都在跟着喊着，那些预备发起冲击的士兵们似乎被这样的口号震慑了，脚步也慢了下来。
“为了陛下！攻入帝都，活捉叛逆！”
一个高昂的声音从城下响起，紧跟着，数万人发出了一致的吼声，山呼海啸般的声响让我们在城墙上几乎站立不稳。
”杀！”
如同被唤醒了一般，缓慢移动的队伍瞬间加快了速度。转眼之间，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城下，顶起硕大的盾牌，顺着云梯开始往上攀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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